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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人与严格定义知识分子的分别

有一位来自马青团的网友,针对上个星期五晚上在马华大厦六楼所进行的“青年与马华领袖喝茶谈救媒体”交流会过程中,到访的青年朋友们对马华种种操控媒体、打压新闻自由的行径不留情面的声讨,发表了以下看法:

‘与青年喝茶’余温。。。

现场所见的真实,是在提醒原来自己一直是在做梦吗?难道发起人基本的礼貌都不见了吗???

对于一些有志的年轻人,可以对于政事与社会事件有所领悟,是值得高兴的;而且还有着相当程度的佩服之意!!!可是在现场的自己,却感觉到是否这些年轻人已经是失去了基本的礼貌,有的只是情绪催使之下的‘年轻之火’。。。

双方的立场毕竟是不同的,可以理解其中的矛盾之处;但是于笔者现场所感,一些发言人起码必须要有最基本的礼貌,毕竟出席者都属‘知识分子’,那么‘知识分子’的基本功也应该具备吧!

笔者有此感概,源起于在现场的人都能够感觉咄咄逼人之势,实在汗颜啊!
我读了这位仁兄/姐的感言,不禁哑然失笑 :D 我想,他把东方社会读书传统中所强调的不论对错先讲礼貌,与西方知识界所推崇的敢怒敢言,轻蔑虚与委蛇的、惺惺作态的文化,搞混淆了!

首先,我们必须认清,所谓的知识分子不是仅仅拥有知识或学有所长的人,换句话说,知识分子不等同于读书人。

东方社会尤其是受到中华文明熏陶的社会有许多读书人,却鲜少产生严格定义的知识分子。

读书人指的是受过较高层度教育的人士。读书人的名分来自于他“读书所积累的知识含量”,读书人有知识的积累,但未必有将知识内化成为自己价值判断依据的道德能力、勇气和批判思维。

读书人一般上只吸收知识,鲜少质疑、论辩和修正知识的缺陷,所以读书人容易对权威的论述全盘照收,包括对渗透在传统教育中的主从、尊卑礼仪的盲从。

其次,知识分子和专业人士也不是等同的概念,只有当专业人士把自己的学识用以对社会不平现象提出批判和指正,积极让自己的学问发挥在对公共事务提出建言的高度时,专业人士才具有成为知识分子的资格。

第三,在待人和说理的态度上,知识分子明确明白,知识分子和有礼貌的绅士是有区别的。

想要有礼貌,去当绅士;知识分子从来没有对人有礼貌的打算,知识分子只想要解构社会权威的迷失,让人们了解社会现象背后的原理;而解构社会运作原理的论述,往往被养尊处优的体制人士、高官显要视为不礼貌,因为他们被下属和马仔吹捧惯了,以为那才是礼貌,也认为全世界的人都必须对他有礼貌。

第四、知识分子需要与体制保持距离,自外于体制内的权谋算计和利益的诱惑,才能以公允的态度客观的审视和剖析社会盘根错节的公共事务。对此,西方近代最著名的知识分子Edward Said就一再的重申,知识分子必须永远站在体制外。

鉴于,东方人的奴性、盲从权威和迷信圣贤书的潜意识根深蒂固,东方人有学而优则仕的传统,但是却很少产生严格定义的知识分子,因此,知识分子的概念从来就不是源自于东方社会。

香港评论人陶杰甚至不留情面的戏谑,东方社会只有读书人,没有严格定义的知识分子。

西方人则不同,西方社会明确的了解人性的盲点,只相信制度,所以西方人有知识分子的择善固执的坚持,却不相信所谓的官大人、热心公益的企业家乃至知识分子是完人、很伟大的鬼话。

Category: 政治 (Polit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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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omments

Er HC said…
Sorry for not able to immediate answer your comment right now. I will try to reply your comment later. The reason why I wrote the post in this provocative way is to emphasize that the primary role or characteristic of a intellectual is to criticize and not to be a gentleman, and in my humble opinion, the eastern culture, to certain extent, really lead laymen to over-emphasize on politeness rather than the core argument of issue.
Er HC said…
为了补充我对此题目的议论之偏颇和不足之处,以下我将贴出一位朋友对本题的回馈(为维护其私隐,故隐其名),并提出我的一些凌乱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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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读书人──「读书人与严格定义知识分子的分别」


老兄( http://erhc79.blogspot.com/2006/12/blog-post_06.html ),要这样说您还得进入汪中说的十年而不通了.没进入古书怎么能没举证就批评得这么厉害啊.钱穆说对古人要「温情与敬意」,现在您写文章解释心中的「知识份子」(我用知识人)就拿古人祭刀,这样不太好吧.

好像说「读书人一般上只吸收知识,鲜少质疑、论辩和修正知识的缺陷 」、「 所以读书人容易对权威的论述全盘照收,包括对渗透在传统教育中的主从、尊卑礼仪的盲从」,把读书人弄成一个严重倾斜的概念,在中国文化史上就立不住脚.中国传统横眉冷对的渊源,代代皆可找出太多太多的例子(好在中国历史文献纪录相对完整).您指责的人,哪位是受传统教育的读书人啊,没有吧?勉强在马华高层就一个陈广才是科班出身,这样怎么能把「读书人」套用上去呢.


定义「读书人指的是受过较高层度教育的人士 」,又是东方社会的?如果真有传统与现代,那么您指的又是哪一块呀?

您不愿自居读书人,也不打算绅士,我可以理解这个语境,
真是那么不堪,您何以尚用「晚辈受教」这栏目啊?难道又是「有礼貌」或「具奴性」?


「鉴于,东方人的奴性、盲从权威和迷信圣贤书的潜意识根深蒂固,东方人有学而优则仕的传统,但是却很少产生严格定义的知识分子,因此,知识分子的概念从来就不是源自于东方社会。 」奴性大概清季还有点这样的味道,盲从权威啊,迷信圣贤书啊,没这回事,您给五四文人的激昂语言影响了.我不是说完全没有,但不一定.照此推论,西方人就不奴性 、 不盲从权威、 不迷信圣贤书?这样切割东西二方,我就不认同如此的「文化竞赛 」.其实您所谓的「东 方西方」,冥冥中切合之处甚多,我们固无须袭用,亦能够体贴出什么是读书人 的.


我中古人之「毒」大概很深,不得不说几句公允一些的话,替他们出口闷气.我是您说的读书人,也自命读书人,没有对您的论述「全盘照收」,很抱歉.

读书人

丙戌年己亥月癸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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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凌乱答复:


我在"读书人与严格定义知识分子的分别"一文中所指涉的"读书人"不是用来概括所有东方传统学人的。

应该这幺说,在我的认知光谱里,我把受过较高层度教育的人分为:读书人、学人,以及知识分子。

甚至,您所指的钱穆,我不认为他是"读书人",我认为他是实实在在的当代知识分子,他敢于在五四风潮正盛之时,众人一窝蜂的倾向提倡全盘西化和只破不立的时刻,违逆当时的主流思想、不苟同当时的威权论述,坚持从传统中找出改良和匡正体制的思想,本身就具有知识分子理应具备的独立思考、批判、敢出建言、身体力行、不盲从主流、不屈顺威权、不投机取巧、不昧良心、自我区隔于体制等等的特质。

一个有学识的人不一定会对威权论述全盘照收,但不代表他勇于公开提出置喙,揭破国王新衣的闹剧。

对于在自己的价值判断上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和志气,但是在白色噤声文化下,选择保持沉默,不发言指正以求自我保全的人,我认为他不是迂腐的读书人,可以称为学人,但他不是知识分子。

在自我的认知上,在自己的学问掌握上,在自己的思考、辨识和论述能力上有所精进的人,他不会对权威盲从,不会对礼教盲尊,他有独善其身和以言教、身教来感染周遭小辈和亲友求索良善价值的学人风采、知识底蕴;他甚至有胸怀天下的悲悯心怀。

但是,他的智慧与高尚品格仅限于家、顶多仅止于校和周遭社区,他始终欠缺大勇气、大魄力登高呼唤对体制缺陷、文化积弊的匡正。他终其一身会心怀大爱、胸怀天下,但一切止于足下,因为"足不出户"。

我所指,东方社会有读书人,没有严格定义的知识分子,是有偏颇的。我理应指出,东方社会有读书人、有学人,但是,鲜少孕育怀有从体制和文化源头着手来呼唤变革的知识分子。

我想,千百年来东方学人一直有知易行难、独善其身的潜意识,即使敢于站出台面指正时弊,也是在既存的体制和文化结构下寻求对体制和文化的修补,不敢提出颠覆然后重建重建体制和重估文化的尝试。所以,东方社会直到近代,大多只有小破小立、甚至在最火红的年代也仅仅做到只破不立,没有破和立齐头并进的划时代前瞻变革。

东方社会一直都在害怕承担社会结构和文化价值转型的阵痛,只有认知、没有承担,文化、体制乃至文明就只有在预期的幅度内上下浮动的游移,没有转型和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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