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日报》一传出业主刘利康成立三人小组来改革报章内容的消息,网络论坛就出现不少匿名网友绘声绘影描述报馆派系斗争的留言。有者怒斥三人小组乃某资深报人借机主导报馆营运,架空现任报社高层职权的布局;有者暗讽自诩清高的《东方日报》还不是跌入和《星洲日报》高层一样勇于内斗的窠臼,颇有“龟笑鳖没尾巴”的意味;有者更把传闻几名东方高层丢信辞职的举动称为“第二论轮报变”,诚惶诚恐。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对这些传闻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直到《独立新闻在线》报导五位《东方日报》高层证实辞职,而当中竟然包括人们所景仰的总主笔张景云老先生,我才后知后觉的惊觉不妙:说不定《东方日报》高层集体离职的事件会被有心人士加油添醋渲染成纯粹的报业恩怨纠葛,以至模糊问题的核心焦点 ── 确保《东方日报》编采团队的专业水平以及《东方日报》的报章内容素质,才应该是三人小组成立的宗旨。
我个人认为,一份报纸在阅听人心目中的公信,不建基于报社的口号、报社高层往自家报章脸上贴金然后再假谦虚一番的自我溢美之词,更不在于因为对手几乎垄断中文报业市场,所以身为唯一例外的全国性报章,就自动理所当然的享有反媒体垄断群众的支持,以致读者对其偏颇的新闻编采取角和和日益滑落的内容素质不加追究。
123位曾经,甚至是现在仍然情系着《星洲日报》的前《学海》学记,在评估了《星洲日报》自从2001年528报变过后所呈现的打压异议、掩盖新闻、不时“出脸”的亲马华、用化名写自娱娱人的《沟通平台》恶心文章等等扭曲新闻专业的编采作业后,都不惜毅然联署呼吁《星洲日报》业主张晓卿庄敬自强、放弃垄断媒体的《学记反垄断宣言》,更何况是迄今成立不过3年有余,广大的中文报读者群与之非亲非故的《东方日报》?非常明确,读者评断一份报纸的,是它的内容素质,以及其新闻取材与编写的客观性。
说到“出脸”的亲马华当权派,《东方日报》其实不会比《星洲日报》逊色多少。前两年马华党选期间,《东方日报》在选前一直力捧挑战派的蔡锐明,直到最关键的党选当天,却一反“常态”,动用了包括报章封面在内的几大版全国版版面,刊登专访黄家定和陈广才的新闻专辑,摆到明自知相对于张晓卿属下的四大报,自己无法亲近马华当权派,因此故意在非关键的选前时刻利用抬高挑战派的编采手法来挑衅和刺激黄、陈,让两位部长级人马最后按捺不住,投向《东方》安排“特别礼遇”。《东方日报》在处理马华党选新闻编采作业的投机心态可见一斑。
事实上,许多行家早已一再的指出,一份报纸的内容是否客观翔实,很大层度上取决于它能否平衡的处理朝野政党的新闻。我们都知道许多读者在阅读报纸时,通常只爱走马看花的看过新闻标题和第一个新闻段落就算。因此作为吸引读者目光之焦点的新闻标题以及文章的前半部份内容,必须严谨的反映所有涉及新闻各方的观点,以免惯常看头不看尾的读者单凭第一段落的新闻内容就以偏概全。
就拿最近马六甲马接州议席补选的新闻来说,在社青团与马青团争辩谁应该出战辩论、如何进行辩论的风波上,《东方日报》明显的一再制造马青团占据制高点的印象。3月27日的《东方日报》更直接在报章封面打出“马青愿与社青辩论”的大标题,报导马青愿接受社青团的挑战进行公开辩论,为马青营造了“勇于接受挑战、不惧怕对手”的勇者形象;然而关于马青团要求把原来的辩题改为一个对社青团极度不利之题目的消息,封面新闻却只字不提,只在内页不起眼的角落才作出补充。3月27日当天,我一直苦笑:“不知道有多少读者单凭《东方日报》的报章头条就对马青团青睐有加?”
《东方日报》在马接补选的新闻上独厚马华诸公的新闻编写还不仅如此,根据我近日观察所得的粗略估计,除了补选初期行动党花招百出的那几天,这一个星期以来,《东方日报》全国版每日给予马华和行动党的新闻比例通常介于5对1到5对2之间。翻看昨日(4月8日)的报纸,倾向国阵的全国版新闻占了5篇,包括两张较大张的彩色照和一张黑白照;行动党(一则还沾了公正党的光)只有3篇新闻和两张较小的黑白照;还有一篇双方各占一半版位的花絮;另外,其中一则倾向马华的新闻更获了得特别的“提点”,加上比其他新闻大上大概三倍的红色大标题。今天(4月9日)早上,我在翻阅《东方日报》的全国版新闻时,更惊觉《东方日报》给予马华和行动党的马接补选新闻篇幅已经扩大到6对1的比例(以及一则双方各被提及的花絮),行动党的新闻明显的被压下报章版面最底层最不起眼的角落。
面对《东方日报》日益趋向呈现马华和官方喉舌角色的色彩之际,我们又接到了负责把守言论版文章独立评议时政原则的第一把手张景云先生辞职的消息。老实说,我真的怀疑这三人小组能否将日益贫瘠的报章内容改正过来。也许三人小组还没察觉,许多人购买《东方日报》就是为了阅读其较为敢於触碰敏感议题、篇幅较大、分析较深入的几个言论版面,至于对一般平铺直叙的新闻,大多数读者还是比较惯于从无所不包(独漏马华、首相署和国安部不喜的新闻)的《星洲日报》或其《星洲互动》网站汲取。
还未革新内容,《东方日报》三人小组的成立就让将报纸其中一大主要臂膀的掌舵人张景云先生心灰意懒的离去,我真的担心,往后的《东方日报》除了和《星洲日报》一样的自我设限、自吹自擂,又勤于内斗外,它还能为读者端上什么像样的精神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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